周晚月到家后,迎接她的便是母上大人愤怒的眼。她把大衣脱下,挂在衣架上,随手把包一扔,装傻一样,笑嘻嘻地在沙发上坐下,刚想捧上一杯热茶,便把施菊拍掉了手。

    “痛。”周晚月瘪了嘴,委屈地看向施菊。这些年她学会了更多的向自己的母亲撒娇,而不是去忤逆。

    那曾经强势的职场精英早已卸下她的战袍,在家相夫教子,虽然,也不怎么岁月静好。

    施菊嗤了声,很是不悦地捆住周晚月的肩膀,说:“我告诉你,这个男人你必须见,不见也得见!我已经跟章妈说好了,下次的约会时间。”

    “爽约的又不是我……”周晚月道,她见施菊这般严肃,不禁问:“你见过人家了?非得要这个吗?”这几年,施菊为她安排的相亲大大小小超过二十次,听闻每个男人的信息都被她调查得一清二楚。但她爱耍小性子,逃过无数次,但逃了也就逃了,施菊会马不停蹄给她安排下一个。唯独这次这个,连张照片也没有,早就听说南方那边压根就不想相亲,完全是媒人一番好意。可她妈妈却如此执着。

    施菊恨铁不成钢道:“你懂什么?这回的人物比前面的都要好,你说你不喜欢那些油腻的富家子弟,这回我就不给你找了个好的?这可是刑警队的,有背景有身份有地位,而且我听说,这个人身边没什么莺莺燕燕,靠谱的很。”

    这么一听,周晚月就更觉得古怪了。她抿了口茶,慢慢扒开施菊的手,说:“天哪,那岂不是更危险吗?那个人……会不会是好男色?”

    周晚月的话把施菊给说懵了,反应过来时周晚月已经逃之夭夭,她涂了个舌头,说:“妈,我洗澡去啦!”

    “下周一的情人节晚上19:00,你敢不去,我就把你赶出家门!”

    关上门后,施菊的怒吼声这才消停。周晚月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,脑袋开始发胀。她睁着发涩的眼盯着天花板,心里一点点的开始泛酸。她总是能隔着好几年的春夏秋冬,望见那年夏天的那个人。似乎仍浮在眼前,她撑着脸看他,而他低眉认真给他讲题的样子。

    算了,玩笑而已,这是他自己说的。

    第二天,周晚月又顶着黑眼圈上班,她嚼了几口面包,喝了一口牛奶,就急匆匆地去穿鞋。施菊见她这般,不禁蹙眉:“有那么急吗?就不能吃饱了再去?”说着,把几块糕点放进一个糕点盒里,塞进她手心里。

    “今天有个小孩来复诊。我得盯着。”周晚月说。

    “瞧你这么忙,谁敢娶你呀?看看,这黑眼圈一天重似一天……”施菊越看越是嫌弃。周晚月切了声,说:“你以前不也是?比我还忙呢?”说着跟施菊挥了挥手,就跑了出去。

    施菊本想冲上去帮她理一理衣领,但闻言就僵住了。她以前……也这么忙吗?是了,自己一直缺席着自己女儿人生里所有的舞台。大约是意识到了,现在才会努力地给她补偿吧。就好像给她安排好了美满的下半生,才能与自己和解。

    医院的早上就已经很喧哗,看病的看病检查的检查。周晚月径直走到二楼自己的办公室,办公室外边的长椅上已经坐了一些人,认识她的便热情地与她问好,她点点头,上前去摸了摸个小孩的头,笑着走门里,把包包挂好,换了白大褂,准备开始工作。

    长大后成为一名医生,算是一个毫无意外又充满意外的事情吧。在浓郁的医学氛围里,她很难不走这条路,但滋生出这种强烈想法的时候,还是高三的时候。那时候成绩也上去了,也有资本,考取一个很好的医学院。当然,计划赶不上变化,出国后她便进修了医学专业。选成为儿科医生,是因为本来就很喜欢小孩子。

    如果爷爷知道,也会很开心的吧。

    她低头打病例单时,眼眶里的泪在无人发觉的时候,落在了她的手心。她总是忍不住想,如果爷爷还在那就好了。也许人的一生,就是在怀念的路上吧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结束早上的工作,刚就走出来,就看到几个小护士红着脸,边走边开心地讨论着什么。周晚月勾了唇也没在意,不料隔壁的妇科医生潇潇走了过来,无奈地摇头,说:“你瞧这些小姑娘,一看到帅哥就走不动了,刚才被我骂了好几个。”

    “帅哥?”

    潇潇走过来,挽住周晚月的手,低声道:“不就是那个刑警大队的队长吗?今天又来了,带着几个下属去看他们的队友,真的帅死了!”

    “你也看了?”周晚月嘴角噙笑。